第11章 打算在孤王这里长住啊？
言婉鸢将肩头的包袱提了提，随即掀帘子进得屋内。进屋觉得好暖，他这屋子里多了好几个暖炉，可比昨儿暖和多了，身上一暖和，手背的冻疮就开始发痒，她用手搓着患处解痒。
衣料摩挲，引得栾璟朝她的手看来。
言婉鸢忙将手隐在袖中，女孩子总是不喜欢叫人看见丑陋的冻疮的，何况是曾经的心上人，冻疮痒得钻心，她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栾璟抬眼将言婉鸢细端详，还是前日那身衣衫，两只眼睛肿的更像核桃了，眼球布满红丝，膝盖处布满泥污，显然久跪过。在周府被虐待了吧。
栾璟将目光收回。
他桌案边有个丫鬟，挺眼熟，是那日言婉鸢偶遇的妃子身边那叫言婉鸢照照镜子的婢子。
言婉鸢扭头照照镜子，镜中那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少妇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现下好难看啊，栾璟缺个暖床的丑丫鬟么。
大概是玩一玩她，抛弃她，出口恶气罢了。
印象里他睚眦必报，从不吃亏。
栾璟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低下头吹着宣纸上没干透的墨汁，晾着言婉鸢没有理睬。
那婢子与他说道：“爷，妃子给您煲了调理身子的汤药，老中医开的秘方，妃子遣翠墨来问您今日可回府一同用晚膳，老中医说呀，这药膳用上几日，便能让妃子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呢！今年又是龙年，若皇孙出生，您是龙子他是龙孙可是吉利的很呢。”
“孤王大约酉时回去。”栾璟轻声道，“回你家主子，饿了她先吃饭，莫空腹等孤。”
言婉鸢看看时辰，如今刚过申时，他还有一个时辰，便回去陪他的侧妃用晚膳了，他准备和他的侧妃生小孩了，他二十八岁，在皇子中要孩子算晚的了。
言婉鸢用力搓着冻疮，疼痒的钻心感觉掩去她心里那莫名的刺痛，自己是周夫人，如今心底这刺痛倒逾越不该了，言婉鸢将情绪生生压下。
那名唤翠墨的婢子得到殿下回复，便福了福身往外走，经过言婉鸢时，用仅言婉鸢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呸。三番五次往上贴，自己没男人么，真缺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婢子骂在脸上，言婉鸢只能受着。
言婉鸢闭了闭眼，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张牙舞爪的发疯还嘴，身在谷底，她有分寸，懂得低头，本来就不是性格张扬的女子，在这喧闹浮躁的世间，显得格格不入。
死囚犯之女和太子侧妃的婢子争吵，除了惹怒太子死得快些，于事无补，况且婢子没有说错，是自己贴上来的。
有夫之妇，她本不该出现在太子的身近，甚至永远不会有交集。
待那婢子离开。
栾璟和言婉鸢目光相接，一时间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隔了七年，熟悉又陌生，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言婉鸢先出声破冰，“你昨儿说你晚膳前有一个时辰...让我来暖床。”
“是。”栾璟将棱角分明的下颌轻点。
“殿下吩咐吧，需要我怎么服侍您...”言婉鸢手心很有些细汗，不安中又有着紧张，父亲含冤在狱，现实不允许她扭捏或者清高。
栾璟指了指她的包袱，“肩膀上背的什么？”
“衣服。”言婉鸢见他开口询问，便将手在包袱上攥了攥。
“打算在孤王这里长住啊，”栾璟半笑不笑，“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没，是给我母亲还有妹妹带的两件棉衣，牢里冷。”言婉鸢面颊有些发烫，轻声道，“不是要长住...并不是看您复宠要攀高枝缠上您。”
“孤王答应你可以去见你妹和你娘了么？”栾璟挑眉，“你真的很喜欢想当然。”
“你...你昨儿也没不答应啊。昨儿我问你如果将你伺候舒服了是否可以见她俩，你没说话。”言婉鸢声音越发小了，“万一殿下心情好答应了，我拿着衣衫就去牢里看人了，不必再回府取了...我也不是时时可以出府...”
“周芸贤今儿休沐在府？”他问，“你没在家给他烧几道菜让他舒服一下？"
“没。”她答，"他有事出府去了。"
周芸贤去看望他大姐母子二人了。
“哦。”栾璟微微沉吟，“你今日怎么出府的？出府如此轻车熟路，经常私会男人？”
栾璟今日于金銮殿早朝时发现周芸贤休沐在府，以为周夫人出不得府门的，她背着小包袱出现在小窗外时，他心中莫名悸了一下。
他并非被她牵动心弦，只是...看不见她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痛快罢了。
她这副受气包模样，他还没看够。这比他当年在冷宫的遭遇，差远了。起码他没找人打断她腿。
“别问了，我准时赴约了，不是么。”
言婉鸢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卖力给翁氏做好儿媳，被罚跪，被烫手，给周芸贤两百碎银帮他养大姐，然后最终把婆母用蒙汗药干晕在家，背着包袱钻后院狗洞出府过来和他偷情的吧。
“孤王问了两个问题。”
言婉鸢艰涩道，“没有经常私会男人，第一次。毕竟我满门待斩。”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栾璟得到了答案，便调侃着她，将自己写的字帖用书签压住，看见言婉鸢发髻上有树枝和枯叶，衣衫也满是泥土，面颊上鼻尖上也有灰尘，不妨一猜，“钻狗洞出来的？”
言婉鸢面颊倏地一热。
栾璟牵唇笑了笑，“可以啊你。救父心切，孝女。原来周夫人也有在意的人，看不出来还挺有人情味。”
言婉鸢被他猜中，分外尴尬，她当年也并没有不在意栾璟，而是小心的保护着他，“当年我……”
“孤让你来不是叙旧的。”
言婉鸢把话咽回去，让她来陪睡的，她卑微道：“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提旧事惹你不快了。总之悔婚改嫁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孤王砍了你爹，你别生气。”栾璟冷冷说，“你看，站着说话永远不腰疼。”
气氛凝结。
言婉鸢明白他有口气，忍了七年，要在她身上发泄，她说，“我已经是你的了。加之我这副潦倒的模样，此生只怕难以翻身，殿下息怒啊...”
栾璟不言。
门帘掀动，谢锦掀帘探进头来，“爷，地方官来京求见。”
栾璟闻言，便对谢锦道：“叫他等，孤王晚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