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昨夜萧祁礼宿在华音殿的消息，东宫上下都传遍了。</p>自然而然的，这规矩也就因人而异。</p>
太监也是恭敬的就去了殿内通传。</p>
毕竟，见不见，是太子殿下决定的。</p>
樊公公伺候在一旁，听说姜侧妃来了，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没忍住出声嘿嘿一笑。</p>
萧祁礼疑惑看向他。</p>
他这什么鬼动静？</p>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老奴知错。”樊公公哈着腰赔笑，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子赔罪。</p>
巴掌不重不轻的落下后，又见他堆着笑说道：“殿下，姜侧妃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说有事寻殿下，殿下可要见见？”</p>
萧祁礼知道这鬼动静有缘由。</p>
只是没想到是刚入东宫的姜侧妃。</p>
姜书翎找他做甚？</p>
难不成是来找他讨回那瓶已经发臭的鸡血吗？</p>
“让她进来。”</p>
姜书翎打破了萧祁礼曾经亲口立下的规矩，踏入了昭德殿。</p>
昭德殿内。</p>
姜书翎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柔软温和。</p>
“妾参见太子殿下。”</p>
萧祁礼听着她软软悦耳的声音，抬眸扫了眼姜书翎。</p>
昨夜他许是喝了酒，酒劲上来了才会生出几分异样的心思留宿在华音殿。</p>
今日的姜书翎，好像与昨夜不太一样。</p>
少了昨夜的慌乱无措，虽瞧着依旧是柔弱无骨的样子，可身姿挺立，一身宽袖长袍，让他瞧出了几分风姿绰约。</p>
“你找孤何事？”他问。</p>
“妾冒昧打扰，是有一事想同殿下说。这是妾身亲手熬的鸡汤，殿下尝尝？”</p>
萧祁礼扫了眼鸡汤。</p>
姜书翎从春柳手中接过鸡汤。</p>
她端着汤盅势顺而为凑到了萧祁礼的旁边站着。</p>
她一靠近，萧祁礼便感觉有一股幽香萦绕。</p>
与昨夜一样，让他心里猿意。</p>
“殿下喝吗？”姜书翎轻声问。</p>
“先说事。”萧祁礼神情冷峻，凤眸落在姜书翎身上带着审视。</p>
她确实，是在勾引他。</p>
只是无意还是有意，有待考察。</p>
“妾今日与苏侧妃她们见过了，她们问起昨夜，妾为了体面，说了些自己的胡乱猜想还望殿下不要怪罪。”</p>
“姜侧妃这么在乎体面呢？”</p>
他的体面用鸡血维护，她的体面却要用上他这个太子？</p>
“妾，这也是为了殿下的体面呀。”姜书翎紧接着应声，一副被萧祁礼误会的样子。</p>
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样无礼说话，又不得不低下脑袋，那神情好似在伤心没想到萧祁礼会这么误会她。</p>
“那孤真该好好谢谢姜侧妃。”萧祁礼语气嘲讽极了。</p>
姜书翎只当听不懂嘲讽，脸然挂着一抹得体端庄的笑容朝着萧祁礼微笑。</p>
“妾与她们说了，殿下或许是有了心悦之人才没有依行礼制。”</p>
姜书翎一边说，一边看着萧祁礼的脸色，见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又接着道：“昨夜殿下便是为心悦之人守身如玉。”所以才未曾发生什么。</p>
后面的话，姜书翎没说。</p>
萧祁礼笑了。</p>
明面上是他为心悦之人守身如玉。</p>
暗地里，谁又知道这话是为了掩盖什么？</p>
“自作聪明。”</p>
他冷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开口责怪姜书翎的意思，还端起了姜书翎手上的鸡汤。</p>
只是还未靠近嘴边，钻入鼻尖的是熟悉的味道。</p>
这让他顿觉索然无味。</p>
这是姜书翎亲手熬的？</p>
和东宫厨子一样的手艺？</p>
萧祁礼将鸡汤放下，手指在桌案上轻敲。</p>
他自然知道姜书翎说他守身如玉这话不是为了什么体面不体面，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在东宫侍妾面前表态，她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不受恩宠。</p>
不受恩宠，自然不会迎来敌意。</p>
至于日后会不会同流合污，萧祁礼没兴趣知道。</p>
若是平日里，他自然是不会介意姜书翎背后说他什么。</p>
可这鸡汤，没有诚意。</p>
思及此，萧祁礼目光落在了一口没喝的鸡汤上，缓缓夸赞道：“姜侧妃这鸡汤甚好，孤很喜欢。”</p>
姜书翎“……”</p>
遇上个同样会演的了。</p>
姜书翎面上带着几分无措，红着脸轻声提醒，“殿下，你都还没有喝呢…”</p>
声音轻的，还带着几分心虚。</p>
萧祁礼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p>
“孤即便不喝也感受到了姜侧妃的诚意和贴心，你先回去，孤看完折子再去华音殿好好感谢姜侧妃。”</p>
他声音温和，好似真的要谢她。</p>
姜书翎垂眸，知道对方心中定然不爽。</p>
真是容不得人算计他。</p>
不过，这也是她计划中的结果之一。</p>
想要恩宠，想要人心，还是要接近萧祁礼才能得来。</p>
她可没有想过，她有本事让萧祁礼见她一面就念念不忘。</p>
要心，先得攻心。</p>
“那妾，在华音殿恭候殿下。”</p>
姜书翎怯怯的福身，声音有几分颤抖，好似受不住这承宠，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脸色都染上了几分灰白。</p>
她这模样，倒是取悦了萧祁礼。</p>
“天色不早了，回去准备吧。”他摆手。</p>
“妾告退。”</p>
鸡汤留在桌案上。</p>
萧祁礼觉得有些碍眼。</p>
“樊玉，这是姜侧妃亲手熬的，孤念你辛劳，赏你。”</p>
还在沉浸在自家殿下有心悦之人，要为心悦之人守身如玉这个震惊他的消息里的樊公公听到萧祁礼的声音立马就回神。</p>
啊？</p>
姜侧妃亲手熬的鸡汤赏他？</p>
难不成是殿下想让他试毒？</p>
可嘴上到底是不敢直说这种腌臜事，颤颤巍巍委婉拒绝道：“殿下，老奴…使不得。”</p>
“喝了。”萧祁礼的语气不容拒绝。</p>
樊玉头皮发麻，只觉得死到临头了。</p>
咬着牙端起鸡汤，刚放到嘴边就愣了。</p>
这鸡汤，怎么闻着味儿这么熟悉？</p>
他是太子殿下的贴身近侍，也是这东宫内宫的太监总管，平日里底下那些宫人对他比对苏侧妃还要点头哈腰，他自然也是喝了不少厨房送来的滋补鸡汤的。</p>
他呷了几口。</p>
这个鸡汤，和厨房平日里做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却也品不出来有一分不一样啊。</p>
这真是姜侧妃亲手熬的？</p>
他看了眼萧祁礼的脸色，顿时明白了过来。</p>
姜侧妃这是拿厨房的汤骗殿下呀！</p>
樊玉可不敢说这鸡汤熟悉，立马找了个由头端着鸡汤离去，谨小慎微生怕萧祁礼多问。</p>
姜书翎送鸡汤去华音殿，却被樊公公喝了的消息，苏侧妃和林良媛都收到了。</p>
苏侧妃听着底下的人汇报，脸色并无异常。</p>
而林良媛却有些愤愤，又碎了一个花瓶。</p>
上次她去昭德殿，门都没进去。</p>
虽然殿下没有喝姜书翎的鸡汤，可她好歹是进去了。</p>
还未入夜，华音殿内灯火通明。</p>
姜书翎晚膳用的早，也没有等萧祁礼一起吃的意思，独自用了晚膳后，便在殿中消食。</p>
她丝毫没有等待萧祁礼过来的紧迫感。</p>
“主子，殿下从昭德殿出来了。”冬梅从殿外进来。</p>
姜书翎往里走去，轻声叹。</p>
“正好，到了沐浴的时辰了。”</p>
净室内，雾气缭绕，姜书翎陷在水雾朦胧中。</p>
“主子，方才奴婢去厨房听出去采买的婆子说了一个事。”秋桂在一旁舀水，想到了刚刚听说的事情，心中不由担心。</p>
“哦？”姜书翎声淡淡的。</p>
“那婢子说，大小姐今日在侯府被罚站规矩，说是不敬婆母，还与小姑子吵了一架，外面如今都传遍了。”</p>
秋桂担心这事会影响自家主子。</p>
毕竟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p>
若是大小姐名声不好，影响了主子在东宫的日子可如何是好？</p>
今天在长乐宫，各位侍妾都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p>
“这是大姐姐的选择。”姜书翎坐在浴桶里声音悠悠。</p>
不管是前世今生，率先做选择的，都是姜舒婷。</p>
不管是怎么样都结果，姜舒婷都该自己承担，自己受着。</p>
姜舒婷以为，前世她封诰命，是因为小侯爷？</p>
她的大姐姐，在东宫斗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天真呐。</p>
姜书翎伸手猛拍着温热的水面，水花飞溅好似姜舒婷新嫁开局，鸡飞狗跳。</p>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p>
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若真到了影响姜家的程度，父亲会出手。</p>
她的那位父亲，是比她还要自私许多的。</p>
华音殿外，萧祁礼负手而立。</p>
“殿下？”樊玉见太子殿下立于殿外，有些不解。</p>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了？</p>
他可等着太子殿下宠幸侍妾，好对陛下有个交代啊！</p>
“姜侧妃在做什么？”萧祁礼甩了甩衣袍大袖。</p>
若是在后宫，他父皇的那些妃嫔，此时此刻该打扮的花枝招展出来迎接才是。</p>
“奴才去问问。”樊玉拔腿就想进去。</p>
“不必，孤亲自看看。”</p>
殿内守着的太监见到萧祁礼刚要大喊叩拜，就被萧祁礼摆手制止。</p>
他分明说过今夜要来。</p>
姜书翎就这般敷衍？</p>
莫不是嬷嬷没有教她侍寝的规矩？</p>
他踏入殿内，正好迎面撞上捧着衣裙出来的冬梅。</p>
冬梅慌乱无措，跪在地上刚要出声，就被樊玉制止。</p>
萧祁礼迈步踏入，眼眸闪过隔壁净室，听得少女清脆的笑声，落入耳边十分悦耳。</p>
“春柳，快替我穿衣，好痒。”</p>
“主子，奴婢再替你抹一点，保准你滑溜溜白嫩嫩的。”</p>
“不抹了，不抹了。”</p>
姜书翎摆手拒绝，从屏风处快步走了出来。</p>
站在屏风外的萧祁礼负手而立，准备等一等姜书翎，看她今夜又想如何时，就看到女子从净室跑了出来。</p>
她迎面而来，没看到萧祁礼就站在屏风后等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