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见老夫人

    方丈看了看她，没有接过荷包，“女施主还请收回。”说着回身对一边的小沙弥道：“你去替女施主点一盏长明灯。”</p>

    苏锦绣见这方丈一脸正色，并不像是假意推辞，这才收回了手，“方丈恩德，小女子必定铭记在心。”</p>

    方丈也不看她，对着观音的坐像说道：“这是各人的缘法罢了。”</p>

    苏锦绣知道佛门一向是高深莫测的，于是也只是双手合十拜了一拜，随后跟着小沙弥去点长明灯了。</p>

    长明灯是供在观音像下的供桌上，每盏灯前有个小木牌，小沙弥替她写上苏氏老夫人后交给了她。</p>

    苏锦绣毕恭毕敬地将木牌放在了长明灯前，这才跪下，闭目祈祷。</p>

    秦嬷嬷守在门外，远远看到苏老夫人扶着个丫鬟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过来，连忙快步进了大殿。</p>

    她在苏锦绣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小姐，老夫人往这里来了。”</p>

    苏锦绣低声道：“你站在一旁就好。”</p>

    苏锦绣凝神屏息，听着门外一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近……</p>

    她算了算门外应该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这才开口祈祷：“观世音菩萨再上，小女子苏氏锦绣诚心诚意祈祷祖母长寿安康，还望观世音菩萨念在小女子一片孝心的份上，保佑祖母。”</p>

    说完后她虔诚地俯下身，长跪不起。</p>

    一旁的秦嬷嬷也是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心里求着观世音菩萨保佑苏锦绣。</p>

    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苏老夫人听了大殿里软软的女孩儿声音，心里一顿，苏氏锦绣？难道是……</p>

    苏老夫人又看了一旁闭着眼守着的妇人，心里一惊，这不是当年江氏身边的嬷嬷吗，那这个丫头不就是住在庄子里的苏锦绣？</p>

    苏老夫人想起刚刚听到的苏锦绣为自己祖母祈福的话，心里便揪着难受……</p>

    当时江氏被赶走，她虽然是默许的，可也是心里有愧啊！</p>

    没想到这个丫头还存了这么一份心……</p>

    苏老夫人看着苏锦绣身上的粗布衣裳，又想到苏锦书一身的金贵打扮，心里更是不忍。</p>

    花枝感受到苏老夫人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本就好奇这个自称苏氏女的女子，难道真是苏家的人？</p>

    可苏家就是丫头也不会穿得这么寒酸啊。</p>

    大殿里的秦嬷嬷见门外没了动静，睁开眼看到一群人神色异样地站在门口，秦嬷嬷连忙装作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老奴给老夫人请安。”</p>

    苏锦绣定了定神，该到自己这个孝感动天的孙女儿出场的时候了。</p>

    苏锦绣也装作吓了一跳，抬起了头，仍是跪着转过身，眼里满是惊异，“嬷嬷，难道，这是……”</p>

    秦嬷嬷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哽咽道：“小姐，这是苏老夫人，您的祖母啊！”</p>

    苏锦绣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夺眶而出。</p>

    但她却还是不忘礼节，忍着抽泣行了一礼，声音颤抖着，“锦绣见过……见过祖母。”</p>

    苏锦绣见这个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却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到底是血亲啊，眼泪流着也是带了真诚。</p>

    苏老夫人也怔住了，连花枝也是呆在了原地，竟然真的是三小姐！</p>

    这真是庄子里养出来的吗？</p>

    这礼行的是一丝不苟啊，就是情绪失控还能这样知礼，就是府里的大小姐也比不上这一份气质吧。</p>

    苏老夫人此时也是红了眼眶，嗫嚅着说道：“起来，快起来。”</p>

    苏锦绣看着老夫人动容了，于是一咬唇，附身磕起头来。</p>

    她这是使了破釜沉舟的力气，很快额头就青紫一片了。</p>

    老夫人见了更是心里酸楚，“花枝，快扶起来呀！”</p>

    花枝回过了神，连忙小跑过去扶起了苏锦绣。</p>

    苏老夫人看她白皙的额头上一片青紫，却还是眼里一片孺慕之情，蓄着泪，惹人心疼……</p>

    苏锦绣此时又抹着泪行了一礼，“锦绣失态了，请祖母原谅。”</p>

    苏老夫人见了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拉过了这个孙女儿，哽咽道：“我的好孙女儿哟，你受苦了……”</p>

    一群丫鬟婆子连忙劝了起来，这对祖孙哭了许久才缓了下来。</p>

    苏锦绣拿着旧帕子一副要给老夫人擦泪却又胆怯的样子。</p>

    老夫人哪里不明白，这孙女儿是怕这帕子入不得自己的眼啊！</p>

    看看她这一身的粗布旧衣，还有头上的木簪，老夫人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苏家三小姐过得是什么日子。</p>

    苏老夫人也没有错过苏锦绣的识大体和知礼。</p>

    看她忍着泪意还落落大苏地行礼，这绝对是大家千金的气质，也难为这庄子里也能养出凤凰来了。</p>

    苏老夫人接过花枝递来的帕子，替苏锦绣擦了擦眼泪。</p>

    苏锦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眼泪又要掉下来，</p>

    老夫人心里又是一酸，花枝连忙劝道：“老夫人，今天碰到三小姐是天大的开心事啊，再哭这喜气就冲没了。”</p>

    花枝的话提醒了老夫人，老夫人这才稳住了心神，见满脸泪痕的苏锦绣实在是楚楚可怜，于是说道：“花枝，你带锦绣去梳洗下吧。”</p>

    老夫人又看到地上毕恭毕敬地跪着的秦嬷嬷。</p>

    这个嬷嬷果然是个识礼的，教出了锦绣这样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也起来吧，去伺候你家小姐。”</p>

    秦嬷嬷这才起身，低着头跟出去了。</p>

    老夫人叹了口气，孽债啊……</p>

    方丈这时走了过来，“苏老夫人，许久不见了。”</p>

    老夫人连忙回了一礼，“方丈客气了。”</p>

    方丈看了看苏锦绣的背影，说道：“这位可是苏老夫人的孙女儿？”</p>

    老夫人点点头，“是啊，只不过并非是打小长在苏府的，不懂规矩，让方丈见笑了。”</p>

    方丈连忙道：“这位苏小姐实在是孝感动天，替苏老夫人点了长明灯，长跪了一个多时辰祈福，苏老夫人有福啊。”</p>

    苏老夫人慢慢走到供桌前，看了眼写着自己名字的长明灯，灯火静静的燃着，心里一片暖意。</p>

    没想到对自己最上心的竟然是个从没见过的孙女儿……</p>

    方丈此时又说道：“这位苏小姐依老衲的眼力，是个至福之人啊。”</p>

    方丈说到这里便也停了口，道了声阿尼陀佛就转身走了。</p>

    苏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跪在了蒲团上，闭着眼睛默默祈祷着。</p>